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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纪行（四）○科技日报记者 柏晶伟
把巴黎人的驾车速度形容为“像飞一样”，一点都不过分。无论是小型的轿车、摩托车，还是庞然大物的公交车，都会在一瞬间飞离你的视线。
在巴黎的一个傍晚，采访结束后我们沿着塞纳河南岸开车自西向东行进时，忽然发现一名脚踏滚轴溜冰鞋的中年男子闯入了机动车道，他在飞驰的车流中左右穿行。
“他违规了！他太冒险了！”我惊叫。
手握方向盘的法国翻译笑了起来，他让我看中年男子的脚，解释说：他穿的鞋不是单排轮子，而是有四轮着地，这就相当于一部车，而且是一部不用油、占地少、无污染的车。既然是车，自然允许人家上路了。
听毕，我们不得不佩服巴黎人独特的想象力。
交通污染围困巴黎
随着城市工业化程度的不断延伸，环境污染成为世界许多知名大都市最头疼的问题之一。重工业工厂被迁出了城市，高大的烟囱拉倒了，居民由用煤取暖改为用电，尽管如此，有一个问题解决起来依然棘手：汽车尾气。
“从政策层面看，解决城市交通与污染的矛盾是长期战略。”法国国土整治和环境部环境评估与可持续发展司副司长Jean
LAFONT先生向记者介绍说，60年代正值战后经济繁荣期，那时城市规划的当务之急是尽快重建法国，所以大量的工厂、市政建筑、高楼大厦和私人房屋争先恐后拔地而起，这些建设都没有考虑对环境的影响，特别是工厂烟囱里排出的灰烬染黑了巴黎市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古老建筑时，人们才警醒过来，政府果断地将一些制革、化工和纺织厂赶出了市区，而一个传统的手工业城市也由此逐渐发展为全法最大的工商业中心。
不幸的事情接踵而来：如果说过去的麻烦是由工业积累造成的，那么光怪陆离、霓虹闪烁的繁华都市旋即又陷入了成千上万辆汽车排放出的滚滚烟尘中。
“目前大城市的污染主要由交通引起。”Jean LAFONT先生认为，历史经验证实，控制工业污染经历了差不多40年的努力，改善城市交通状况减少由汽车尾气造成的大气污染同样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
在巴黎市政府，记者了解到，巴黎市现有常住人口250万，单单轿车总数就已超过百万辆。
在法国，自由自在地拥有私车并开车出行受到每一个人的拥护，民意并不排斥驾车这种最便捷的出行方式，政府因此未从法律上对公民拥有什么样的车可在城市道路上行驶作出强制规定。在巴黎市街头，记者看到各式各样的小轿车穿梭来往，只乘得下两人的古老的老爷车别致可人，而像昔日戴安娜王妃乘坐的豪华的奔驰320也并不鲜见。
“因为改善交通的最终目标应该是让市民感觉更方便、更舒适，并且能从心理和行为上完全接受，而不是约束和限制他的意愿。”巴黎市政府新闻司司长Jerome
PEYRAT先生说，“民意应该是解决民生问题的出发点。”
依照民意化解矛盾
1982年，法国政府依照权力下放的原则，将城市发展规划研究和制定工作由国家转移至市政一级，并要求各地要综合考虑到建筑用地、交通运营、文物保护等方方面面的事情。由于巴黎特殊的政治和文化地位，巴黎和大巴黎区的总体规划仍由国家负责。
1996年，法国出现比较严重的汽车污染，引起公众舆论一片哗然，市民强烈要求政府关心大众健康。从1998年开始，国土整治和环境部确定每年的9月22日为“无汽车日”，规定凡是这一天出行的人不许开或坐任何机动车，可选择步行或骑自行车。巴黎市市长首先身体力行，步行到市府上班。
巴黎市政府在各街道的主要路口竖起大气污染和噪声污染的显示牌，如果显示本地区发生了污染危机，全市的轿车、卡车不许运行，公交车则免费载客。
法国政府则要求各市政修改规划，控制城市人口的增加，同时提高公共交通的数量。
大巴黎区和巴黎是公共交通的积极倡导者。目前在巴黎市区内，公共交通随处可乘，已承担市区一半人口的出行，远郊的适用率销差些，因为人们认为开私车回家或郊游更方便。为了鼓励市民乘坐公交车，巴黎市政府采取了降低车位价格的办法，即一名私车拥有者，如果不开自己的车而去坐公交车，其私车所占用的车位价格一天为12法郎，而现在巴黎每一固定车位的价格停一次就要收10法郎。这项改革措施受到市民的欢迎。
传统的解决交通拥堵避免空气污染的办法是依靠地铁。法国在地下工程技术方面的能力久负盛名，从1898年起，巴黎人就开始从地下挖洞修建交通网，巴黎地铁从塞纳河底伸展而过，这项无与伦比的高技术也被运用到英吉利海峡的海底隧道上。地下工程对地上环境的影响之微显而易见。为了加强连接巴黎市中心到郊区的交通线，巴黎郊区快速铁路网（RER）已于1998年初开始兴建一条新的地铁线路。
近几年，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巴黎市政府在并不宽阔的机动车道旁边又辟出自行车道，以方便市民短距离的出行。这种在若干年前已被巴黎人完全废弃的交通方式像他们念念不忘的法兰西古老的建筑一样，又重新回到身边。Jean
LAFONT先生告诉记者，法国铁路局和巴黎地铁管理局正在考虑保护市民自行车的办法：如果有人从家里出来，骑自行车到火车站或地铁站准备乘车去更远的地方，怎样保证他的车不丢失或他从另一个站口出站能骑到另一部自行车继续前行，这是市政已经开始想办法解决的问题。
记者由此设想，或许，本文开头的那位男子的做法更简便：他只需将滚轴溜冰鞋装进一只随身携带的口袋……